清晨五点半,上海长途汽车客运总站已亮起暖黄色的灯光,候车大厅里,背着编织袋的大爷拖着行李箱“哐当”作响,攥着车票的学生低头刷着手机,抱着孩子的母亲轻声哼着摇篮曲——不同的人,怀揣着相似的目的地:黄冈,这趟从魔都到江城的长途汽车,像一条流动的纽带,串起了都市的繁华与故乡的温情,也载着无数人对“根”的牵挂与奔赴。
出发:在申城的晨雾中启程
汽车驶出上海时,天刚蒙蒙亮,窗外,陆家嘴的摩天楼渐渐退成模糊的剪影,取而代之的是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车流,以及路边早餐摊升腾的热气,车厢里,有人小声聊着昨晚的加班,有人翻看黄冈的老家照片,更多的是沉默——或许是在整理纷乱的思绪,或许是在期待着三百多公里外的重逢。
“师傅,到黄冈要多久啊?”后排的年轻人探身问司机,司机老张笑着回头:“不堵车的话,大概五个小时,今天天气好,说不定能早点到。”老张跑这条线十年了,方向盘上的磨痕比很多人的皱纹还深,他熟稔地报出沿途的服务站:“过了苏州,我们能在梅李休息15分钟;过了南京,服务区的牛肉面不错。”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,让车厢里紧绷的气氛松了些。
路途:风景与故事交织的旅程
汽车驶入沪宁高速,窗外的风景开始变得温柔,先是江南水乡的白墙黛瓦,再是苏北平原的广袤麦田,渐渐地,长江大桥的轮廓出现在远方——那是连接吴头楚尾的重要通道,也是上海与黄冈地理上的“分界线”。
车厢里渐渐热闹起来,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姨从布包里掏出茶叶蛋,分给了旁边座位的大学生:“小妹,去黄冈上学啊?我孙子也在武汉读大学,每次送他都像这样,坐车累,但心里甜。”大学生接过茶叶蛋,小声道了谢,眼眶有点红,另一边,两个中年男人用黄冈方言聊着生意:“这次回去,跟黄冈的厂子谈好了,下半年能带几十个老乡去上海打工。”他们的声音不大,却透着对家乡发展的信心。
中途休息时,我在服务区遇到了一对老夫妻,爷爷拄着拐杖,奶奶提着保温桶,正颤巍巍地往回走。“给老伴带的她爱吃的汤圆,”爷爷笑着说,“她腿脚不好,坐车久了累,得吃点热的。”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,这趟车上的人,或许有人为了生计奔波,有人为了求学赶路,有人为了团聚守候,但所有人的终点,都藏着“家”的重量。
抵达:黄冈的烟火气扑面而来
下午一点,汽车缓缓驶入黄冈长途汽车站,车门打开的瞬间,一股混杂着方言、饭菜香和热浪的气息扑面而来,站前广场上,早已有人举着写满名字的牌子等候:“李建军!”“王秀兰!”“欢迎回家!”的喊声此起彼伏,像一场温暖的欢迎仪式。
我跟着人流下车,看到一位大姐刚走出车站,就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扑进怀里:“妈妈!我想死你了!”大姐的眼泪瞬间涌出来,紧紧抱着女儿,手里的行李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却顾不上捡,旁边的老人提着大包小包,对老伴说:“今年儿子的厂里效益好,给孙子买了新书包,给咱带了上海的糕点。”
走出车站,夕阳正将黄冈的街道染成金色,长江边的风带着湿润的水汽,路边的餐馆飘出排骨藕汤的香气——这是黄冈人刻在骨子里的味道,我知道,这趟从上海到黄冈的汽车,不仅载着人跨越千里,更载着思念、希望与生生不息的烟火气,它像一条流动的河,连接着异乡的奋斗与故乡的温暖,让每一个奔赴的人,都能在抵达的瞬间,找到最踏实的归属。
车轮滚滚,驶向远方;而家,永远在终点等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