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,萍乡西站的长途汽车已缓缓驶出站台,车窗外的赣西大地逐渐铺展,从城市的高楼林立到乡野的田埂阡陌,一场跨越300余公里的汽车之旅,正将萍乡的工业烟火与衡山的山灵水韵,悄然串联成一幅流动的山水长卷。
启程:萍乡的晨与行
萍乡,这座因煤而兴的江南古城,总带着几分硬朗的底色,但长途汽车站的热络却冲淡了工业的冷峻,候车大厅里,拉着行李箱的旅客、背着竹筐的返乡人、带着孩子的父母,各自揣着对旅途的期待,广播里“萍乡至衡山方向车辆开始检票”的提示音响起,人群有序涌向车门,司机老李笑着接过票根:“路上3个半小时,大家坐稳扶好,咱们走高速,舒服。”
汽车驶出市区,窗景渐渐切换,安源路的红色记忆渐渐远去,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丘陵,翠绿的茶园间偶尔露出白墙黑瓦的农舍,萍乡的“辣”在空气中弥漫——有乘客从背包里掏出真空包装的莲花血鸭,酱红的色泽惹得人直咽口水;邻座的大娘用方言和同伴聊着家常,尾音里带着赣西特有的婉转,仿佛在说:“这路啊,越往南,山越清,水越秀。”
途中:高速上的时光切片
沪昆高速公路如一条银带,载着汽车向南飞驰,过了醴陵段,湘赣两省的界碑一晃而过,空气里似乎多了几分湿润,车厢里,时光变得柔软:后排的大学生戴着耳机刷剧,前排的大叔对着手机地图研究衡山南岳大庙的门票,而靠窗的位置,一位老奶奶正指着远处的山峦,对孙辈说:“衡山七十二峰,那最高的一座,叫祝融峰,古时候的人说,站在上面能摸到云呢。”
中途服务区的停靠,是旅途中的小插曲,在衡阳服务区,大家下车活动筋骨,卖湖南米粉的摊位前排起长队,热气腾腾的汤头飘着香,萍乡的“辣”与湖南的“鲜”在舌尖碰撞,司机老李和同行司机蹲在车边抽烟,聊着路况:“这段高速刚修好几年,以前走省道得5个多小时,现在快多了。”他掐灭烟头,拍了拍方向盘:“下午3点前准到,让上山的人赶得上日落。”
抵达:衡山的云与禅
下午2点半,汽车驶入衡山汽车站,站前广场上,“南岳衡山”的牌坊巍然矗立,灰瓦飞檐间透着千年古刹的庄严,车门打开,一股夹杂着草木清香的风扑面而来,与萍乡的煤烟气息截然不同。
提着行李的旅客们四散而去:有直奔南岳大庙祈福的,香火缭绕中听钟声回荡;有换乘景区巴士登祝融峰的,看云海翻涌时山峦若隐若现;还有像我这样,想在山脚下住一晚,次日再慢慢品读“五岳独秀”的韵味,车站旁的小吃摊前,油豆腐煮鱼头的香气勾人脚步,老板娘用带着衡阳腔的普通话吆喝:“刚从南溪水捞的鱼,嫩得很!”
回望那辆萍乡开来的长途汽车,它正缓缓调头,车身反射着夕阳的光,像一枚银色的梭子,在萍乡与衡山之间,织就着人与山、城与自然的纽带,这趟3个半小时的旅程,不仅是空间的跨越,更是一场从工业文明到自然山水的奔赴——车轮碾过的是公路,串联的却是烟火与诗意,是萍乡的坚韧与衡山的灵秀,在山水间写就的,最动人的相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