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城的晨与光
清晨六点半,武汉的晨雾还未散尽,汉口新华路客运站已悄然苏醒,作为华中地区的交通枢纽,这座被长江与汉江滋养的城市,总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焕发着勃勃生机,我提着简单的行囊,站在客运站入口,看着往来的人群——拖着行李箱的返乡人、背着双肩包的学生、戴着耳机赶路的上班族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远方的期待,正如此刻即将开启的我:从“九省通衢”的武汉,前往浙西群山中的“水墨小镇”分水。
购票的过程顺畅得超乎想象,窗口工作人员递来车票时,笑着说了句“去分水啊,那地方可漂亮”,一句简单的寒暄,让原本陌生的旅程多了几分暖意,客运站内,广播里用汉英双语播报着发车信息,电子屏上滚动着全国各地的目的地,而我的目光,早已停留在“武汉—分水”那班车的发车时间上:7:30,准点出发。
驶离:从江湖到山野的过渡
大巴车缓缓驶出客运站,汇入武汉早高峰的车流,透过车窗,熟悉的街景一帧帧后退:黄鹤楼的飞檐掠过天际线,长江大桥的钢铁身躯在晨光中闪烁,东湖的波光粼粼如碎钻般铺展,这座城市的烟火气,过早的热干面香气、路边摊的吆喝声、自行车铃的清脆响动,都随着车速逐渐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高速公路的延伸感。
车子沿沪渝高速一路向东南,窗外的风景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,平原的广袤渐渐被低缓的丘陵取代,田埂上的水稻从青绿转向金黄,偶尔能看到几栋白墙黑瓦的农舍,房前屋后晾晒着红红的辣椒,像一串串喜庆的灯笼,乘客们也放松下来,有人戴上耳机刷手机,有人和邻座低声交谈,更多的是像我一样,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——原来“在路上”本身就是一种治愈,让人从日常的琐碎中抽离,重新感受世界的辽阔。
中途:停靠站里的烟火气
大约中午时分,车子在服务区短暂停靠,这已是途中第三个服务区,却依然让我感到新鲜,不同于城市里的标准化服务区,这里更像是一个浓缩的“江湖驿站”:司机师傅们在休息区抽烟闲聊,乘务员则忙着给乘客加热自带的食物,而小卖部的柜台上,摆满了当地的特产——麻酥糖、孝感米酒、还有包装粗粝却味道醇厚的手工酱菜。
我买了一杯热豆浆和一块米糕,坐在服务区的长椅上,旁边坐着一位带着孙子的老人,老人用当地方言给孙子讲过去的故事,孙子睁着大眼睛,似懂非懂地点头,阳光透过服务区的玻璃窗洒下来,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,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人们的低语,那一刻,我突然觉得,旅行的意义不仅在于到达,更在于这些不期而遇的温暖瞬间。
近乡:分水的轮廓渐次清晰
下午三点,车子驶入浙江境内,山势突然变得陡峭起来,连绵的青山如黛,云雾在山间缭绕,宛如一幅水墨画,窗外的植被也换了模样:北方的杨树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樟树、竹林和茶园,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,像是在欢迎远方的客人。
当乘务员用带着吴侬软语的普通话报出“前方到站是分水”时,我的心跳漏了一拍,车子缓缓驶入分水客运站,站前的小广场上,几位老人正在下棋,旁边围着一圈看客,不时传来阵阵笑声,站牌上的“中国笔城分水”几个字格外醒目——原来,这座被群山环抱的小镇,竟是全国知名的制笔产业基地,每年有数十亿支笔从这里走向世界。
抵达:水墨分水的温柔时光
走出客运站,分水的气息扑面而来,没有大城市的喧嚣,只有湿润的空气和淡淡的草木香,镇上的老街青石板路蜿蜒,两旁是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,马头墙在夕阳的映照下勾勒出优美的轮廓,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人从身边掠过,车筐里装着新鲜的蔬菜,车铃叮当作响,像一首轻快的歌。
我沿着老街慢慢走,路过一家临河的茶馆,里面坐着几位老人,正悠闲地喝着龙井,聊着家长里短,河面上,几艘乌篷船轻轻摇曳,船夫的竹篙点破水面,漾开一圈圈涟漪,远处的青山如屏,近处的小桥流水人家,让我想起陶渊明笔下的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——原来,真的有这样的地方,能让时间慢下来,让心灵得到栖息。
尾声:车轮上的诗意
从武汉到分水,近千公里的路程,十二个小时的车程,跨越了平原与山川,经历了喧嚣与宁静,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空间转移,更是一场从“快”到“慢”的切换,从“钢筋水泥”到“水墨丹青”的邂逅。
当大巴车驶离分水时,我回头望着这座小镇,它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柔,或许,旅行的意义就在于此:让我们在熟悉的地方保持好奇,在陌生的地方找到归属,而武汉到分水的汽车,就像一条流动的纽带,连接着江湖的豪情与山野的诗意,载着每一个向往远方的人,驶向心中的“桃花源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