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轮上的晨昏,定州到清苑的汽车时光

31spcar 汽车小知识 14

清晨六点半,定州汽车站还浸在薄雾里,售票窗口的灯亮得有些早,玻璃上凝着层水汽,将外面朦胧的街景晕染成一幅淡水墨画,我攥着张皱巴巴的纸车票,上面印着“定州—清苑”四个字,票价12元,这是每周三的固定仪式——母亲在清苑的老家打电话来说冰箱空了,或是父亲种的白菜该收了,我便买上最早一班的车,穿过两座城市的褶皱,去赴一场亲情的约会。

汽车进站时,喇叭声刺破雾气,是一辆蓝色中巴车,车身“定州—清苑”的红色字样被蹭得有些模糊,像被时光反复摩挲过的旧书页,司机是个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,额角有深浅不一的皱纹,见我走近,从车窗探出头:“去清苑的吧?上车,马上走。”我点点头,接过他递来的票根,踏上车厢。

车厢里已经有七八个人,大多是和我一样的“常客”,后排靠窗的大娘正用方言给电话那头的人念叨:“今儿早车顺,估摸着八点多就到,你让村口老李别接了,我自己能走。”前排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在背单词,书本摊在膝盖上,偶尔抬头看看窗外飞速后退的电线杆,眼神里带着对未知的期待,角落里还坐着个卖菜的汉子,蛇皮袋里码着带着露水的青萝卜,绿得发亮,他说要去清苑早市赶个早集,“这车比自家开车省心,还便宜,能多拉一筐菜”。

车开了,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,碾过站前积水的坑洼,车身轻轻一颤,便正式驶上了通往清苑的公路,窗外的景致慢慢清晰起来:定州城的高楼渐渐远去,取而代之的是连片的麦田,深绿色的麦苗在晨风中起伏,像一块铺展到天边的绒布,偶尔能看到几排红砖瓦房,房顶炊烟袅袅,鸡鸣狗吠声隔着玻璃隐约传来,带着一股质朴的烟火气。

我靠在椅背上,看着窗外发呆,这条路其实不算长,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,却像是两座城市之间的一条脐带,连接着城市与乡村,也连接着游子与故乡,我曾在清苑的外婆家长大,直到十岁才随父母搬到定州,后来读书、工作,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但每周三的这班车,却像一根无形的线,总把我拉回记忆里的青砖小院和外婆做的槐花饭。

车过清风店,有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背着书包跑上车,脸蛋冻得通红,鼻尖亮晶晶的,她掏出两枚硬币投进收费箱,司机笑着用方言说:“丫头,今儿考试去吧?”用力点头,小女孩脆生生地应了声“嗯”,便找了个位置坐下,从书包里掏出课本,借着晨光默读起来,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认真的侧脸上,暖洋洋的,像极了当年趴在课桌上背书的自己。

快到清苑时,路上的车多了起来,两旁也出现了店铺和广告牌,卖菜的大娘开始整理蛇皮袋,嘴里念叨着“到了到了”;那两个学生合上书本,互相打气“加油,下午就回来”;后排的大娘对着电话喊:“妈,我下车了,你开门别着急。”车厢里的气氛渐渐活络起来,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地,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一种即将抵达的期待。

终于,汽车在清苑汽车站门口停稳,车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人流像潮水般涌出,我夹在人群中,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飘来一股熟悉的泥土味,混着路边早点摊的油条香,瞬间击中记忆的开关,母亲早已在站口等着,见我出来,笑着迎上来,接过我手里的包,说:“路上累了吧?家里刚熬了小米粥,还煮了你爱吃的红薯。”

我跟着母亲往家的方向走,回头望了一眼那辆蓝色的中巴车,它正准备掉头,驶向定州,车身上“定州—清苑”的字样在阳光下格外清晰,像一句温暖的承诺,载着无数人的奔波与牵挂,在这条不算长的路上,日复一日,往返不息。

这辆车,或许没有高铁的舒适,没有飞机的快捷,但它却像一位沉默的老友,见证着两座城市的晨昏,也承载着无数普通人的日常,它载着菜农的期待、学子的梦想、游子的归途,在平凡的日子里,滚出一道道温暖的轨迹,连接起每一个需要奔赴的明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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