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半,安康汉江边的雾气还未散尽,安康客运中心站里已有了喧腾的人声,提着布袋的农民工、背着双肩包的大学生、牵着孩子手的中年夫妻,汇聚在“达州方向”的候车区,空气中飘着煎饼果子与豆浆的香气,也藏着远行的期待——他们都将乘上这趟开往达州的汽车,去往另一个城市的清晨或黄昏。
车轮滚过秦巴山路的晨与昏
安康到达州的汽车,是连接陕南与川东北的一条“流动纽带”,每天六点至下午三点,客运站每隔一小时就有一班大巴发车,全程约320公里,要翻越秦巴山脉,穿行峡谷与隧道,耗时五个小时左右。
车子从安康站出发时,天刚蒙蒙亮,车窗外的汉江像一条碧绿的绸带,绕着城市蜿蜒而去,江边的白鹭掠过水面,惊起一圈圈涟漪,很快,城市渐渐隐退,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青山,大巴行进在安平高速上,隧道一个接一个,有时刚从亮处驶入幽暗的洞口,几秒后又豁然开朗,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乘客脸上,暖融融的。
车过城口县时,已是上午九点多,这里是陕西与重庆的交界处,山势愈发陡峭,路边偶尔出现几栋吊脚楼,屋顶铺着青瓦,屋檐下晾着红红的辣椒,邻座的大叔是去达州打工的钢筋工,他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:“娃儿,爸到城口了,中午就能到达州,你妈的药我带着呢,放心。”声音不大,却让车厢里多了几分烟火气。
车厢里的“临时社会”
五个小时的车程,大巴像一个小小的“临时社会”,每个人都是过客,却又在这段旅程中短暂相连。
靠窗的姑娘戴着耳机,盯着手机屏幕,手指飞快地打字,大概是给达州的朋友发定位,她刚大学毕业,要去达州一家企业实习,行李箱里塞着崭新的裙子和一盆多肉,小声说:“听说达州的灯影牛肉很好吃,下了车就去买。”
后排几个中年男人凑在一起打扑克牌,牌拍得啪啪响,输了的要罚唱山歌,一个黑瘦的男人站起来,扯着嗓子唱:“太阳落山岗哟,月亮照山梁,哥在山上喊山歌,妹在山下洗衣裳。”跑调的歌声逗得大家哈哈大笑,连司机师傅都忍不住笑了:“唱得好,到了达州我请你们喝啤酒!”
最安静的是一位白发老人,她坐在中间位置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,里面装着给孙子做的布鞋,旁边的人问她:“大娘,去达州看孙儿啊?”她点点头,眼睛笑得弯弯的:“我孙儿在达州上大学,说想奶奶做的红烧肉,我给他送点过去。”说着,她从布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桶,打开盖子,肉香立刻飘散开来,引得周围人直咽口水。
山水尽头,是达州的烟火人间
下午一点多,车子终于驶入达州客运南站,车门打开的瞬间,一股热浪裹着麻辣香味扑面而来——达州到了。
乘客们纷纷起身,取下行李,互相道别。“到了给我打电话!”“路上注意安全!”“下回回来给你带灯影牛肉!”声音混杂在一起,像一曲热闹的交响乐。
走出车站,抬头便看见达州的城市轮廓:高楼大厦在阳光下闪着光,街道上车水马龙,路边的小摊贩吆喝着“达州牛肉面”“灯影豆腐干”,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麻辣香味。
那位白发老人被接孙子的年轻人扶下车,一边走一边说:“达州变化真大啊,比我上次来时漂亮多了。”姑娘拖着行李箱,快步走向公交站,嘴里念叨着:“先去找酒店,然后去吃最地道的达州羊肉格格。”
而那位去打工的大叔,背着沉重的工具包,汇入人流中,背影坚定而匆忙,他知道,五个小时的车程,翻过的是山,连接的是家与远方;而大巴车驶过的每一寸土地,都藏着无数普通人的故事与期盼。
从安康的清秀山水到达州的市井烟火,这趟汽车载的不仅是乘客,更是生活的温度与向上的力量,车轮滚动,故事继续,下一站,又是新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