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五点半,日照的海风还带着潮气,石臼港的灯塔在薄雾中亮着微弱的光,我背着双肩包,站在汽车站门口,看着大巴车像一头银灰色的巨兽,缓缓驶入站台,引擎的低鸣声里,藏着一个北方人对首都的向往,也藏着一颗即将踏上远行的心。
出发:带着海味的清晨
司机老王是个日照本地人,皮肤黝黑,说话带着浓重的胶东口音。“上高速啊,先走沈海,转荣乌,一路往北。”他帮我把行李箱塞进行李舱,拍了拍车头,“这车跑了五年,从日照到北京,比我都熟。”我笑着点头,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车窗外,晨曦慢慢爬上岚山的屋顶,渔船正准备出海,码头的吊臂有节奏地摆动,像是在和我们挥手作别,汽车启动时,我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海腥味,那是日照独有的味道,带着咸涩的温柔,也藏着离别的淡淡怅惘。
在路上:车轮上的风景与人生
大巴车驶上沈海高速,窗外的景色开始流转,先是连片的稻田,稻穗被晨露压得低低的,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;然后是丘陵地带,漫山遍野的栗子树,枝头上挂着毛茸茸的绿色外壳,像一个个调皮的小刺猬;再往北,偶尔能看到成片的苹果园,红彤彤的苹果在枝头探出脑袋,馋得人直流口水,乘务员小张是个活泼的姑娘,拿着保温壶一遍遍给大家添水:“各位乘客,路上辛苦了,热水有需要尽管说。”她说话时眼睛弯弯的,像月牙儿,让拥挤的车厢多了几分暖意。
邻座的大爷是沂蒙山区的老支书,要去北京看儿子,他从布袋里掏出一袋炒花生,硬塞给我:“小伙子,尝尝,自家种的。”花生炒得焦香,带着泥土的质朴,他和我唠叨着村里的变化:“以前去北京得坐两天两夜的绿皮车,现在好了,五个多小时就到了,国家发展快啊!”大爷的脸上满是骄傲,皱纹里都盛着笑意,后排有两个大学生,叽叽喳喳地规划着北京之旅:“要去故宫看红墙黄瓦,要去长城当‘好汉’,还要去798看艺术展……”她们的眼睛里闪着光,像盛满了星星,汽车驶过服务区,有人下车抽烟,有人买零食,孩子们在过道上追逐打闹,车厢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,这辆大巴车,像一个小小的社会,载着不同年龄、不同身份的人,驶向同一个目的地,也驶向各自的人生故事。
穿行:从齐鲁大地到华北平原
午后,汽车驶入荣乌高速,窗外的地形开始变化,丘陵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,玉米地像绿色的地毯,铺向天边;偶尔能看到村庄,屋顶上炊烟袅袅,几只鸡在路边悠闲地踱步,远处的地平线上,风车的大叶片缓缓转动,像在为我们的旅程打着节拍。
老王师傅把音乐调大了些,是首老歌《我和我的祖国》:“我和我的祖国,一刻也不能分割……”雄浑的旋律在车厢里回荡,不知是谁跟着哼了起来,然后是更多人,大爷拍着大腿,大学生们轻声合唱,连小张乘务员都擦了擦眼角,那一刻,我忽然觉得,这五个小时的车程,不仅仅是空间的跨越,更是心灵的共鸣,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,说着不同的方言,却因为同一个目的地,同一种对这片土地的热爱,紧紧连在一起。
抵达:暮色中的北京西站
下午四点,汽车驶入北京西站高架桥,远远地,就看到了那座标志性的“门”字形站房,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庄严,窗外的车流多了起来,高楼大厦像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,玻璃幕墙反射着金色的阳光,刺得人睁不开眼,车厢里忽然安静下来,大家都在整理行李,有人拿出手机拍照,有人望着窗外发呆,有人小声地和同伴说:“到了,终于到了。”
当广播里传来“北京西站到了”的声音时,我忽然有些恍惚,五个小时前,我还站在日照的海边,感受着海风的轻抚;我已经站在了中国的首都,站在了这个梦开始的地方,老王师傅熄了火,回头笑着说:“小伙子,到了北京好好闯,咱们日照人,不比别人差!”我点点头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
走出车站,暮色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,华灯初上,长安街的车流像一条金色的河,缓缓流淌,深吸一口气,空气里没有了海腥味,却多了几分都市的繁华与厚重,我知道,从日照到北京的汽车,不仅载着我抵达了一个地理上的坐标,更载着我驶向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。
从日照到北京,五百多公里的路程,五个多小时的车程,这辆大巴车,像一条纽带,连接着海滨小城的宁静与首都的繁华,连接着普通人的梦想与时代的脉搏,一路上,我们看过日出,赏过晚霞,听过故事,也遇见了彼此,而当我们抵达终点时,心中明白:所有的出发,都是为了更好的抵达;所有的远方,都始于脚下这条路,下一站,无论去向何方,记得带上这份从日照到北京的记忆,带着海风的坚韧与阳光的温暖,勇敢地走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