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发的序曲
清晨七点的永昌县城,天刚蒙蒙亮,西大街的汽车站已泛起淡淡的烟火气,候车亭下,三三两两的旅客或提着布袋,或背着双肩包,目光不时望向路口,卖油条的摊子支着油锅,滋滋的油香混着冷冽的空气,让这座河西走廊小城的早晨多了几分实在的暖意。
“去金昌不?还有两个座位!”一辆蓝色中巴车缓缓驶来,司机老王探出头,嗓音带着河西人特有的爽朗,车门打开,旅客们陆续上车,投币、扫码、找座,动作熟稔得像完成每日的仪式,车窗上凝着薄薄的水雾,有人用袖子擦出一小块,望向窗外渐亮的街景——永昌钟楼的飞檐在晨光中勾勒出轮廓,远处祁连山的雪顶若隐若现,这座因“永昌元年”得名的小城,正用最安静的姿态,送别远行的旅人。
三十公里的路途:风景与故事的流动
中巴车驶出县城,沿着312国道向东,刚出城还是开阔的戈壁,砾石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,偶有几丛骆驼刺扎根在沙土里,顽强地舒展着枝叶,老王师傅握着方向盘,手指关节因常年驾驶而有些粗大,他笑着说:“这段路我跑了快二十年,从土路到柏油路,从班车到新能源车,变的是车,不变的是这三十公里的短途情。”
车过宁远堡,视野渐渐开阔起来,远处,金昌的镍业基地在晨雾中显露出轮廓——巨大的厂房、高耸的烟囱,像一座钢铁森林扎根在戈壁滩上,这是金昌的“根”:因镍而生,因矿而兴,被誉为“中国镍都”,车厢里,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攥着一张旧车票,对旁边的孙女说:“你小时候,我坐这趟车去金昌看你爸爸,他还在矿上加班,车开得慢,要一个多小时呢,现在好了,半小时就到,还能视频通话。”
是啊,三十公里的距离,早已不是“咫尺天涯”,车窗外,戈壁滩上的光伏板在阳光下闪着蓝光,与远处的风力发电机组成一幅现代工业与自然风光交织的画卷,路过朱王堡时,大片金黄色的向日葵田映入眼帘,花盘迎着太阳转动,像是在向路过的车辆致意,有旅客指着窗外喊:“快看,今年的葵花开得真好!”老王师傅笑着接话:“是啊,金昌的葵花籽,可是全国有名的香。”
抵达:金昌的烟火与人情
八点半,中巴车准时抵达金昌汽车站,车门打开,旅客们拎着行李下车,脚步轻快,车站外,早市的喧嚣扑面而来——卖瓜果的摊位上,西瓜、哈密瓜堆成小山,汁水饱满;卖酿皮子的摊主正麻利地切着宽厚的酿皮,浇上醋、辣油和蒜水,香气诱人;几个老人提着鸟笼,在树荫下闲聊,金昌方言的尾音带着浓浓的西北韵味。
一位年轻女孩下车后,深吸一口气,给妈妈打去电话:“妈,我到了,车很顺,中午给你带金昌的羊肉面片子!”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:“好,好,路上慢点。”女孩笑着挂了电话,汇入了人流——她或许是从永昌来金昌上班的年轻人,或许是回老家探亲的游子,或许只是来这座城市赴一场约定。
老王师傅没有立刻发车,他靠在车边,点了一支烟,望着车站进进出出的人,他说:“别看这趟车短,载的可是日子,有去矿上打工的汉子,有去城里上学的娃娃,有去看病的老人,还有像我这样,把一辈子的时光都洒在这条路上的司机,看着他们一个个下车,就像看着自己的日子往前走。”
尾声:车轮上的永昌与金昌
从永昌到金昌,三十公里的路程,半小时的车程,却承载着一座小城与一座工业城市的血脉相连,它是游子回家的路,是奋斗者逐梦的路,是岁月流转中,无数平凡人生的缩影。
当夕阳西下,中巴车再次驶回永昌,车窗外的戈壁滩被染成金红色,金昌的霓虹与永昌的灯火在远方遥遥相望,像两颗相邻的星星,在河西走廊的夜空中,闪烁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,而这趟永昌到金昌的汽车,就像一条流动的纽带,将两座城市的故事、人情与烟火,紧紧系在一起,随着车轮的转动,永远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