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半的德阳汽车站，天刚蒙蒙亮，候车大厅已亮起白晃晃的灯光，背着布袋的老人、攥着学生证的年轻人、拖着行李箱的外地务工者，三三两两聚在检票口，空气中飘着豆浆的甜香和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声响，我要搭乘的这趟开往蓬溪的汽车，即将载着这群陌生人，驶过180公里的公路,去往各自的远方。
发车：驶向晨光里的旅途
七点整，大巴车缓缓驶出站台，车身是蓝白相间的，车头印着“德阳—蓬溪”的红色字样，司机是个头发花白的师傅，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凸起，却稳得很，车厢里不算拥挤，后排坐着两个结伴去蓬溪采笋的阿姨，正用带着德阳口音的方言聊着：“今年雨水足，笋子肯定嫩，去了多挖点，回去腌酸笋下饭。”
车子上了成南高速，窗外的景致慢慢从高楼大厦变成连绵的田埂，春天的风卷着油菜花的香气涌进车窗，金色的花海在阳光下起伏，像一块抖动的绸缎，邻座的大哥是去蓬溪送货的，他从后备箱搬下一箱德阳特产“孝泉果汁”，说蓬溪的老客户爱吃这口，“每次来都带，他们认这个味儿。”
途中：流动的“生活切片”
三个小时的车程，像一部流动的纪录片，有人中途上车，是位穿着校服的小姑娘，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车票，小声问去不去蓬溪中学，她告诉我，自己在德阳读初中，周末回蓬溪的老家看奶奶，“每周都坐这趟车，习惯了，车上能遇到好多同村的人。”
司机师傅中途在遂宁服务区停了20分钟，大家下车伸懒腰、买泡面，阿姨们从布袋里掏出煮鸡蛋分给同车的人，“趁热吃，自家鸡下的，香。”有个大叔买了杯冰镇豆奶，递给旁边晕车的年轻人，“喝点热的，晕车会好点。”这些细碎的善意，像车窗外的阳光，暖烘烘地照进车厢。
快到蓬溪时，路边的山渐渐多起来，红色的土坡上点缀着几户人家，炊烟袅袅，广播里响起女声：“前方到站蓬溪客运站，请准备下车。”车厢里顿时热闹起来，采笋的阿姨开始整理背篓，送货的大哥清点着箱子，小姑娘攥紧了书包带，眼里闪着光。
抵达：蓬溪的烟火气
下午一点，大巴车稳稳停在蓬溪客运站，站前广场很热闹，三轮车师傅扯着嗓子喊：“去县城不？五块！”卖凉粉的小摊支着大锅，红亮的辣椒油在面上晃，飘着蒜香和花椒的麻味。
我跟着人流走出车站，回头望了一眼那辆蓝白相间的大巴车，它正准备掉头，驶回德阳，车身上沾了些泥点，却依旧干净，180公里的路，它载着德阳的晨光、蓬溪的炊烟，载着无数人的期盼与归途，在这条熟悉的公路上来来回回。
或许，这就是汽车的意义——它不只是交通工具，更像一座流动的桥，连接着两座城的生活，也连接着每一个普通人的故事，车轮滚滚，驶过的是距离,暖的是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