遵义晨雾中的启程
遵义的清晨,总是带着一丝湿润的凉意,当湘江河面的薄雾还未散尽,遵义客运站里已攒动着出行的身影,提着编织袋的务工者、背着双肩包的学生、拖着行李箱的返乡人,他们或三五成群低声交谈,或独自倚着候车座椅发呆,眼神里既有对远方的期待,也藏着对故土的不舍。
“师傅,到十堰的几点发车?”一位穿着工装的大哥拍着窗边的售票窗口,声音里带着黔北口音的沙哑。“七点整,准时发车,别晚了。”窗口里传来清脆的回应,车票早已售罄,仅剩的几个座位,是无数人连接两地的纽带。
七点整,一辆贴着“遵义—十堰”字样的蓝色大巴缓缓驶出站台,车尾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打了个旋,载着几十人的憧憬与奔波,沿着遵崇高速向北,驶向那片被秦巴山环绕的十堰土地。
路途:穿行在黔北与鄂西的褶皱里
从遵义到十堰,全程约700公里,车程需10小时左右,这不仅仅是一段地理上的跨越,更是一场穿越喀斯特峰丛与丹江口水库的视觉迁徙。
车轮滚动,遵义的红色印记渐渐远去,车窗外,先是连绵的丘陵,青瓦白墙的黔北民居点缀在梯田之间,偶有穿戴着苗家银饰的妇女背着竹篓走过,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进车窗,随着海拔升高,山势逐渐陡峭,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开始显现:孤峰耸立,石林丛生,峰林间云雾缭绕,仿佛一幅水墨长卷在眼前徐徐展开。
中午时分,车子在遵义境内的服务区短暂停靠,乘客们下车活动筋骨,有人泡一碗方便面,有人从后备箱拿出自家腌的腊肉,还有人蹲在路边,对着远处的山峰按下手机快门,司机老杨是个“老司机”,跑这条线路已有五年,他一边嚼着干粮,一边和乘客闲聊:“这段路啊,夏天热得像蒸笼,冬天冻得手发僵,但看着大家平安到达,就值了。”
下午三点,车子驶入重庆境内,长江如一条碧绿的丝带,在峡谷间蜿蜒流淌,过了万州,地形开始从山地向丘陵过渡,田里的水稻已抽穗,金灿灿的铺满大地,空气中弥漫着成熟的稻香,有乘客指着远处的桥梁惊呼:“快看,那座桥好高!”老杨笑着说:“那是施州河特大桥,咱们十堰快到了。”
傍晚六点,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色,车子终于驶入十堰地界,窗外开始出现鳞次栉比的高楼,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,当“十堰客运站”五个大字映入眼帘时,车厢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——有人长舒一口气,有人掏出手机拨打电话:“妈,我到了,你在哪?别着急,我这就出来。”
抵达:十堰灯火下的重逢
十堰,这座因车而兴的工业城,此刻正亮起璀璨的灯火,丹江口水库的波光在夜色中闪烁,与远处的武当山剪影遥相呼应,温柔地接纳着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。
客运站出口处,早已挤满了接站的人,举着“欢迎回家”牌子的家人,翘首以盼的爱人,蹦蹦跳跳的孩子,他们眼神里的焦急,在看到熟悉的面孔时瞬间化为笑意,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举着拐杖,朝着出口处张望:“娃儿,你可算到了!路上累坏了吧?”一个年轻女孩扑进老人怀里,眼眶红了:“奶奶,我不累,可想您了。”
务工大哥老周拖着行李箱,站在路边等工友来接,他从包里掏出一包遵义香烟,递给旁边的陌生人:“兄弟,尝尝我们遵义的烟,劲道足。”陌生人笑着接过,两人攀谈起来,从十堰的汽车产业聊到遵义的辣椒产业,陌生的距离在烟雾缭绕中渐渐拉近。
大巴车静静地停在原地,车身上的“遵义—十堰”字样在灯光下格外醒目,它像一座移动的桥梁,连接着黔北的红色热土与鄂西的山水之城,也连接着无数人的生计与思念,当最后一乘客离开,司机老杨关上车门,发动引擎,准备返回遵义,车窗外,十堰的灯火依旧璀璨,而新一轮的迁徙,已在夜色中悄然酝酿。
尾声:车轮不息,山海可平
从遵义到十堰,十小时的车程,跨越的不仅是经纬度,更是两个城市的文化与情感,遵义的红色基因,在十堰的工业血脉中延续;十堰的山水灵秀,也在遵义的烟火人间里留下印记。
那些在汽车上相遇的陌生人,或许永远不会再见,但他们共享过一段颠簸的旅程、一窗变换的风景、一句温暖的问候,这,就是车轮上的中国——在不断的出发与抵达中,在离别的愁绪与重逢的喜悦中,连接起每一个平凡人的梦想与生活。
当车轮再次滚动,我们知道,无论走多远,总有一段路,连接着故乡与远方;总有一辆车,载着人们,奔赴下一场山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