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,天刚蒙蒙亮,蔚县汽车站候车室里已经飘着豆浆和烧饼的香气,背着蛇皮袋的农民工攥着皱巴巴的车票,戴着老花镜的大爷翻着报纸,几个大学生则低头刷着手机——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:沧州,这趟从蔚县开往沧州的汽车,像一条纽带,串起了冀北山城与冀中南平原的烟火人生。
出发:山城晨雾中的告别
蔚县地处张家口南部,群山环绕,汽车站依山而建,司机老王是本地人,开了这趟班车十五年,对盘山路上的每一个弯道都了如指掌。“这路啊,夏天看绿,秋看红,冬天就是白茫茫一片。”他发动引擎时,车窗上还凝着薄霜,引擎声在山谷里回荡,惊醒了路边的麻雀。
乘客们的行李里,装着不同的故事,小李揣着去沧州黄骅港打工的合同,这是他第三次坐这班车,“比火车省事,直接到市区,还能给老家带点蔚县剪纸”;王阿姨则提着一篮子糖炒栗子,去看嫁到沧州的女儿,“坐车能多带点东西,火车不让带这么多”,随着检票员一声“蔚县到沧州的旅客上车请往里走”,汽车缓缓驶出车站,身后是渐亮的晨曦和逐渐模糊的古城墙。
途中:风景与时光的流转
汽车驶出山区,路渐渐平坦,窗外的景色从层叠的梯田变成广袤的平原,玉米地一望无际,偶尔有白杨树掠过,枝头的喜鹊扑棱棱飞起,这趟全程约400公里的路程,要跑上6个多小时,中间会停保定、河间两个大站。
车厢里,时光慢慢流淌,有人戴上耳机,靠着车窗打盹;有人和邻座聊起收成,“今年沧州那边的辣椒价不错,明年我也去种”;卖零食的小推车推过过道,火腿肠、矿泉水、卤蛋被一一买走,老王会在服务区停20分钟,让乘客活动腿脚,他总说:“长途车不赶时间,安全第一,大家舒坦比啥都强。”
快到保定时,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突然站起来:“师傅,下一站能停一下吗?我有点晕车。”老王从后视镜里看看她,点点头:“没事,到服务区我给你拿杯热水。”小姑娘接过纸杯,眼圈有点红:“第一次去沧州上学,我妈怕我哭,让我别看她……”后排的大娘拍拍她的背:“傻孩子,到了给妈打个电话,就说你平安着呢。”
抵达:运河之畔的相遇
下午三点,汽车终于驶入沧州西站,站前的广场上,出租车排成一列,电动车“滴滴滴”地穿梭,空气中飘着火锅店的牛油香,车门一开,乘客们像归巢的鸟儿,迫不及待地涌向各自的方向。
小李拉着行李箱直奔黄骅港,工地的塔吊在远处若隐若现;王阿姨的女儿举着手机在出口张望,看见妈妈就跑过去,接过篮子时笑着说:“妈,您又带这么多好吃的,路上累不累?”那个扎马尾的小姑娘则站在路边,给妈妈拨了视频电话,背景是沧州铁狮子的雕塑:“妈,我到了,这儿好着呢……”
汽车掉头准备返程时,老王看见沧州的夕阳正落在运河上,波光粼粼,像撒了一层金子,他想起了蔚县的剪纸——那些红色的纸片里,总有人坐着车,翻山越岭,去见想见的人。
这趟从蔚县到沧州的汽车,载的不仅是乘客,更是生活的期盼与牵挂,车轮碾过公路,也串起了两座城市的烟火:蔚县的剪纸、驴肉,沧州的铁狮子、冬菜,还有那些在车厢里相遇又别离的故事,都成了冀中南平原上,最温暖的注脚。